一·纯·意

下半场(下)

两个月了。

在那两个月里,不知武汉——一个疫情中心生了病的孩子,是怎样度过它的一分一秒的。

 

逝去的生命里,有多少眷恋和不舍,就有多少绝望和窒息。

 

春暖花开的日子里,分别,总显得格外残忍。

 

当我们都以为这场浩劫已经远去的时候,却不知,另一个国度,它的野蛮生长。人们总以为捂住了伤口,血液就不会溢出。殊不知,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无知的病毒,更加肆意地裹挟所有人的灵魂,无知而无畏。

 

创伤从未远去,所以我们习惯性地,在盛大的仪式感面前倾诉几个月以来的揉碎了心脏的疼痛,把震颤的情绪,无处诉说的拥抱和永别的哀伤一遍,又一遍地,在心里,画上句点。

 

江汉关、关码头全部下了半旗。

 

许嘉10点的时候听到了持续不断的鸣笛声。回乡路上,车里,凝滞的氛围。

许嘉他爸在路边停下了车,开始参与到鸣笛的队伍里,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。

 

许嘉记得上一次这样大型的默哀活动是在他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。汶川地震发生后,五月份的上午,他们在升国旗的时候,所有人低下头,默哀三分钟。他记得很清楚,上方略过的环绕整个操场的尖锐防空警报,他听着,心里不是滋味。第一次,见证如此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,他难过,却表达不出来。那三分钟,是他记忆里操场上最为静悄悄的一次。就连班上最为调皮捣蛋的几个男孩子也默默沉下头,没有一个人分心。

 

人类的感情总是互通的。世界上虽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,但总有人会期待心灵的共担,愿意小心翼翼地,抚摸那些破碎的星辰,那样,伤痛总可以有个安歇之所。许嘉在心里,把这些字,一点点刻下来,成为自己的一部分。

 

微博、微信、qq里的头像,一夜之间,都黯淡了色彩。韩玥在家,听着外面一波又一波持续的警报,默哀的时候,想到这件事。“或许,即便我们在灾难里经受住了千般考验,成为战无不胜的永恒,我们却还是意识到,我们依然渺小。只是有人,替你负重前行。而我们活着,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,更是接替他们的荣光,为了他们而更坚强地好好活着。”韩玥把这句话写在日记本里,小声念叨:“春天来了,你们看不到的春光灿烂,我们替你们,千千万万遍。”

 

《鼠疫》中有这么一句话:“如果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永远向往而且有时还能得到,那就是人间的真情。”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,这一页翻不过去的伤痛会在每个人心里留下重重一笔,但我们还会记得,那个寒冬里所有挺身而出的白衣天使。那份共通的情感,在任何时候,都将掷地有声。

 

愿花飨逝者、春暖斯人。

 

在疫情的下半场,送给自己加繆的话:“勇敢些,现在该是您得胜的时候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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